古森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,探進半顆頭,小聲問道:「聖臣,你現在忙嗎?我會不會打擾到你?」 佐久早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電腦螢幕上,連一絲絲注意都沒有分給古森,只是冷淡地道:「如果我說你打擾了,你會立刻出去嗎?」 古森尷尬地笑了笑,走到他面前,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:「這是下一季新產品的廣告企劃,還有我們打算合作的體育選手。」 聽到這裡佐久早微微皺眉,總算從屏幕上移開目光:「這件事你自己處理就好,為什麼還要來找我?」 「因為有一點超出預算。」古森笑著,用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捏出了一個小小的距離,但在佐久早冷漠的注視下,那個距離變得越來越大。最後,他乾脆翻開文件,指著上面的名字:「宮侑,羽球男單選手。近期在國際賽上的表現亮眼,每次出賽都能篤定晉級四強,幾乎確定能拿下明年巴黎奧運的資格。」 古森頓了一下,隨即翻到下一頁,繼續補充:「宮侑跟大多數的運動選手不一樣,他不僅不怕鏡頭,還非常幽默、反應快,能很巧妙地為代言商品增加曝光度,這也讓他成為各大品牌的熱門選擇。」 佐久早瞥了一眼資料上的市場調查數據,數字確實都很漂亮。看到佐久早的嘴角微微上揚,古森決定趁勢追擊:「其實去年我們預算比較充足的時候,我就試著聯繫過他的經紀人。可惜的是,羽球選手的衣服上最多只能放五個廣告logo,所以當時只好作罷。不過今年不一樣,宮侑和F牌的代言合約即將到期。我認為這是個好機會,所以想問問你,能不能考慮提高這次新商品的宣傳預算?」 佐久早的目光落在資料中附上的照片上,照片裡的宮侑有著陽光般的金色髮絲,露出讓人心動的笑容。 古森見佐久早似乎有些動搖,便趁機又傳了一個連結給他:「這是關於宮侑的一些影片,除了他拍過的廣告和出席的記者會外,還有十大精彩好球、比賽的精華片段以及他的球風分析。你可以參考一下,再做考慮。」 佐久早用電腦開啟連結,雲端硬碟裡放了數十支影片,從宮侑青澀的學生時期到近期的比賽畫面、採訪片段,應有盡有,資料的完整程度讓佐久早一度懷疑古森是否是宮侑的狂熱粉絲。他狐疑地瞥了古森一眼,腦中閃過某人自戀的笑容,終於鬆口道:「知道了,我會考慮一下。」 古森聽到這話,像是確認了勝利一般,滿意地拍了一下手,露出燦爛的笑容:「太好了!這件事在明天的行銷會議上必須要確認,那就麻煩你認真考慮了。」說完,古森便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佐久早的辦公室。


拍攝現場裡,古森搓了搓自己的手臂,對一旁的助理道:「冷氣是不是開得有點強?」 助理露出一個哀怨的表情,用嘴型說:「後面,總經理來了。」 古森一回頭,果然看見坐在角落的佐久早。他雙手抱胸,臉上戴著口罩,只露出一雙冷峻的眉眼,緊緊盯著在鎂光燈下工作的宮侑。 佐久早雖然一言不發,卻將現場的氣氛降至冰點。古森擔心影響宮侑拍攝的情緒,便低聲朝助理說道:「跟導演說休息十分鐘再繼續,我去找聖臣聊聊。」

古森帶著兩瓶冰飲走到佐久早身邊,那是他們公司下一季主打的新商品,也是宮侑今日拍攝廣告的商品。 「真是難得,聖臣居然會過來現場。」 「來看看這傢伙有沒有值得我多花錢。」 「那你覺得侑表現得怎麼樣?」 聽到「侑」這個稱呼,佐久早眉頭微微一皺,轉頭冷冷地反問:「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?」 古森愣了一下,這個像是吃醋的反應是什麼意思?他隨即笑著解釋道:「侑很熱情,見幾次面、聊過幾句,自然而然就熟悉了。」 「一定是他先隨意稱呼你名字的吧。」 古森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,確實是宮侑先隨口喊他名字的。不過——古森忽然感到奇怪,詫異地問:「聖臣怎麼會知道?」 佐久早沒有回話,只是默默將喝完的空瓶遞給古森,站起身後才丟下一句:「結束之後幫我跟宮說我要找他吃晚餐,我先去外面等。」 佐久早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,絲毫不給古森追問的機會。古森望著佐久早的背影,臉上露出滿滿的疑惑,低聲嘆道:「他今天是怎樣?吃錯藥了嗎?」

「好,很好。」導演確認完最後一個畫面之後,滿意地向眾人宣佈:「今天的拍攝很順利,謝謝宮選手。」 宮侑掛著堪比偶像明星的完美笑容,微微鞠躬,謙虛地道:「謝謝大家,辛苦了。」 拍攝現場頓時充滿了收尾的熱鬧氛圍,工作人員忙著收拾器材,而古森趁著這個空檔,悄悄靠近宮侑,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問道:「你待會要一起吃晚餐嗎?」 宮侑露出輕浮的笑容:「贊助商的邀約,我當然不能拒絕啊!」 見宮侑立刻就答應,古森反而顯得有些難為情:「那個⋯⋯其實要請你吃飯的人不是我,是佐久早總經理。」古森頓了一下,隨即又補了一句:「如果侑覺很為難的話,我也可以幫你推掉。」 宮侑挑眉看向古森,好笑地道:「可是元也好像比我更為難耶!」 古森長長嘆了一口氣:「聖臣平時根本不關心廣告的拍攝進度,非必要的應酬更是絕不出席。可是他今天不僅突然跑來盯場,還主動提出說要請你吃飯。我實在想不透他今天到底怎麼了。」 宮侑雙手捧著自己的臉,很自戀地道:「你不是把我的比賽影片都給他看了嗎?說不定他看過之後,就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了。」 古森擺了擺手,堅決否認:「聖臣可不是這種膚淺的人。」 宮侑露出神秘的笑容:「誰知道呢?」 「喂!我不是叫你拍完趕快出來嗎?」 佐久早不悅的嗓音突然從身後傳來,讓古森嚇了一大跳。他還沒來得及轉頭面對佐久早的怒氣,一旁的宮侑卻已經自然地向佐久早打招呼:「馬上來,小臣!」 古森瞪大雙眼,難以置信地問:「你喊他什麼?小⋯⋯。」話還沒說完,古森就被佐久早冷冷的視線給凍住了,他緊閉雙唇,不敢發出最後一個音節。 宮侑噗嗤一笑,拍了拍古森的肩說:「這套衣服我穿走啦!跟贊助商爸爸約會得穿好看點才行,我穿來的衣服讓我經紀人帶回去就可以了。」說完,他跟上已經掉頭離開的佐久早,還不忘回頭朝古森道別:「那我先走啦,改天再聊。」 古森愣愣地揮了揮手,自言自語道:「他們該不會早就認識了吧?」